寂冷荒莽仿佛是这片远古大地永恒的主旋律。
极北冰原的雪地之上，一群翼展10米体长4米的变异雪燕正在高空舒展着优雅的身姿，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凛冽和凶残。
而当这些变异雪燕渐行渐远消失在高空之上时，距离这不远的一群人才小心翼翼的从雪堆中爬出来，冲向已经被雪燕吃的只剩下小半截身体的变异生物。
“老大，中阶的变异生物肉啊！虽然晶源被雪燕吃了，但也很不错了。”队伍中一个裹着厚厚变异生物皮毛的粗犷大汉对旁边一个矮小的独眼大叔激动的说到。
“还是老大厉害，让我们跟着这些高阶雪燕就能不费力气弄到整个凛冬都不用愁的食物。” 随着又一个人说完，剩下的人也都如同翻然醒悟般积极附和着拍着马屁。
确实，对于这么一个整体实力只有低阶的狩猎小队来说，这算是大丰收了。但有一个人却与这群人格格不入，浑身透露着污秽气息的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这群‘家畜’。
在独眼老大让小队成员去收拾变异兽的尸体时，他撇了一眼翎奕，厌恶问道“怎么了?”
对于这个翎奕，独眼身为中阶进化者却完全看不透。而且每次带着小队出城狩猎，只要让他作为斥候，小队就很少会碰到高于低价的变异生物，这很奇怪…也很可怕!
翎奕回过神后笑道:“老大，没事，想一些事入神了，我这就去外围警戒。”
高阶物种对源炁的感知可是非常敏锐的，你们竟然没死，真可惜…
十几分钟后，把一切都整理好的狩猎小队开始返回基地，而作为斥候的翎奕则在前面探路。
在狩猎小队行径的雪原云层之上，一只雪燕却在冷冷的盯着这支狩猎小队。
当狩猎小队经过大半天的跋涉，在天快黑的时候远远看到王城时，每个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一路上太过于安宁了，而且还是在这种每年就那么几天的灾寂停息日。
好在，没什么，自己吓自己罢了。
凛雪王城，人类极北之地唯一一座拥有大量幸存者的新晋王城，也是极为偏僻的一座王城。整座王城占地极广，拥有近一百五十万幸存人口，用极北特产的极寒冻石砌成大约60米高10米宽的城墙 ，用来抵御变异生物和俩三百公里外与雪原相接的冽海中的海兽。
而每次随小队狩猎归来的翎奕看着这个还算雄伟的王城，心中就苦笑不以，要不是自己被那些王城王阶进化者提防追杀，也不会来到这个连魂魁都不愿待还常年被暴风雪肆虐的地方，只不过这块极北人类最后苟延残喘之地也快要玩完了。
在告别小队成员后，翎奕自己先行回城。在经过城门时，翎奕抬头望向已经飞远的雪燕，看着它眼里毫不掩饰的狡黠神色时，心中也是轻轻一叹。
这些变异生物真的越来越像人了…可惜，还是差了点!
随后把脑袋放空的翎奕，从背包里撕下一块变异兽肉，扔给站在城门旁正吸着特制旱烟的老头手上。翎奕看着正乐呵呵的往满是污渍的衣服里藏着肉块的老头笑道:“老张头，今晚吃点好的，不然就没机会了。”
“哼，你这个臭小子，就不能盼点好的吗？我们城主一个月前成功封王，这件事你这个新来的可能还不知道吧。自从城主封王后，这些变异兽已经很少敢在城墙外撒野了。”老头一边往自己衣下塞着肉块一边跑向自己的居处不以为然的说道。
雪城的王吗？可惜是个弟控，情感羁绊太深，弱点也太大，翻不了身。
摇了摇头的翎奕，看着不一会就跑没影了的老头，喃喃道:“这些家畜也终于要到宰杀的时候了!”
正准备在自己“牧场”继续巡视的翎奕，突然感到自身力量有所触动，即旋心中一喜，看来鱼儿咬钩了啊!
随后在一片建筑废墟中快速向城北行进，大约几分钟，在靠近内城的一片两层建筑中找到了自己的小屋。
翎奕站在小屋前方的空地上感受着空间上不规整的痕迹，随手打出几个古印决伴随着四声闷哼，紧接着这片空间就如同湖面落入一颗小石子一样波动了起来，而随着翎奕的进入，又像摔碎的镜子崩裂。
“欢迎驾临我的世界 雪王林謦!”翎奕走进小屋，看着全身包裹在水蓝色高阶软甲里的短发女人缓缓说道。
而慵懒靠在客厅沙发上的女人则轻轻伸了伸懒腰，不经意间露出的傲人曲线也是让人呼吸一懈。
浑身都散发着妩媚气息的林謦，看着这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娇声道：“翎奕大人，我这座小庙可容不下您这位王阶的人族叛徒呢！离开，这里并不是你的畜牧圈!”
“可是你的这座小庙恰巧被我看上了，而你又不请自来，这可令我很是高兴!”翎奕走到这位雪城第一美人面前，饶有兴趣说道。
“怎么，新历8年～10年以来，你勾结变异生物所杀害的八百多万人还不够吗？难道还想送葬凛雪王城，来完成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吗？以你现在被封印为高阶的实力，你认为能吗?”随着林謦冷冷的说完。
突如其来的暴雪冰刃从她的脚尖为起点，开始快速凝聚，刹那就遍布全身。这时一身深蓝中带着点点血丝的邪魅冰甲血铠出现在林謦的身上，同时把右手上的高阶武器冰葵戒尺也对准了对面站着的翎奕。
看着对面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感受着她的力量层次后，翎奕心中刚刚升起的好齐心随风熄灭。也是，自从当年的众皇陨灭，能只靠自己实力晋阶为王的本就越来越少，毕竟王阶是成为所谓神的阶段。
轻轻抬起已经变成骨质的左手，在林謦惊讶的目光里，翎奕捏着对着自己脑袋的戒尺往左边移了移的同时，一股不容察觉的黑色源炁也被戒尺渡走，随后看着林謦戏耍着说道:“你知道的挺多嘛，猜的也都差不多，但以我被封印在高阶的实力杀你这个新晋准王阶还是绰绰有余的。”
“翎奕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啊!我可是能感觉到涯极血壁的准王阶，只要能够捅破它，我就是神!”
随着林謦轻喝说完，右手突然发力从翎奕的左手中迅速抽出戒尺插入地面，三米长闪着寒光的冰锥刹那交错着遍布整个房间，随后拖着华丽残影的戒尺从下往上劈向翎奕。
感知着即将刺来的冰锥和撩嘤刀，翎奕黑色污秽的源炁迅速从身体中涌出围绕周身，骨质的左手侧按在戒尺左面上，右脚迅速踢向林謦的腰部，伴随着锵的一声，翎奕诧异的看向已透过冰块撞穿墙壁，在小屋外以刀面完成卸力的林謦，轻声道:“反应倒是不错，还有王阶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向前踏出一步的翎奕来到屋外，看着靠在空间屏障旁正拿着戒尺一脸戒备盯着自己的林謦，突然轻笑着说道:“雪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借助变异生物的力量杀死这么多人吗？”
“哼!三年前的太古圣陵之争，华夏各方势力共派出仅有的一百来位王阶强者进入圣陵探宝，最后却只有你一个人从中走了出来。这之后你便疯狂借助‘外力’残杀同类，而那些被你利用的人或变异生物，寿命就会极速缩短，随之而来的各种负面力量也会瞬间爆发，随后这些人和变异生物都会有一个共同特点，死状凄惨。很多幸存者认为你这是在圣陵中得到了一种特别的宝物，以这种方法积蓄能量，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需要这么多人命来填。”林謦讥讽着说道。
翎奕毫不在意她的语气，似是缅怀道:“你们还是太小看圣陵对王阶的吸引力了，在等待圣陵开启之前，从各地陆续而来的人类王阶数量就已超过了三千再加上那些变异生物，已有上万!而随着圣陵虚空裂缝的开启，一股天地初开孕养万物的能量突兀的从虚空裂缝中散逸而出，引诱着我们前往，而这种力量对我们王阶是有致命吸引力的，也是不可抗的。随后我们便像疯了一样踏空冲向九死无生的虚空裂缝，当我们成功穿过虚空裂缝看到被一片绚丽花海所包围着的水波荡漾的圣陵天隔之门时，一万王阶只剩不到一千!”
顿了顿的翎奕看着一脸惊骇的林謦继续道:“当我走进透露着苍茫洪荒气息的天隔之门时，我所见到的远没有如它外在那样灿丽美好。
无数白骨堆积成一座无边无际的白骨巨城，城外血满染天，城内百万尸骨向城中一座擎天骨峰跪地垂首，而骨峰之上一条万丈骨龙连接着被利器一分为二的血色天空并护住峰顶。
那时的我们木然看着这座裂天 葬地的圣陵，想像着怎样的人，才能让天地陪葬。当我们经过极度震撼之后，我们都目光火热的看向被骨龙护住的峰顶，因为那里是吸引我们的源头。紧随着几声的破空声，忍受不住心中贪念的几个王阶便率先冲峰顶而去，但在他们快要接近峰顶的那一刻，一股凌驾于天地之上的苍茫剑气突兀的四散飞起瞬间就笼罩整个圣陵内部。我惊骇的看着周围王阶被剑气轻易切割成一块块碎肉时，一股剑气也向我疾射而来，但当这股剑气碰到我时，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感觉到一种乳燕归巢般的欣喜，依赖和眷念…
当我有惊无险的踏进被骨龙护住的峰顶，一座普通的残破墓冢映入眼眶，墓碑上写着不知名的文字，墓冢旁的地面插着只露出刀柄的武器，墓冢之上一个只有人眼大小的球体在裂开的天空下闪着七彩光芒。当我看到这一切后，飞快的把脑海中对这里的熟悉的荒谬感快速抛离，现在的我只想拿到宝物就离开。我迅速冲向墓冢抓向球体，而那把武器在我接近时突然倒飞进入了我的精神识海，紧接着当我抓住球体时一股磅礴的吸力瞬间抽空了我大半精血，竟然强行完成了认主，而球体表面则消融了一丝七彩光芒，展露出里面如万古长河般的景色，但它好像没吃饱似的不断从峰下王阶尸体碎块上剥取他们死前最纯粹美好的一种力量来消融彩光。有纯粹的美好就有纯粹的污秽，失去宿主的污秽力量需要活物来寄生，它们找到了此间唯一活着的我…
随后我凭借小球快速从圣陵冲出来后，感受着血脉被污，根基受损，情绪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污秽力量也在不断侵蚀我的身体时，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我就如同一个赌徒把一切希望都压在这个小东西身上，既然它需要力量那我就帮它杀人，屠千万人罢了!”
随着翎奕淡漠着说完，一个闪着圣洁光芒的球体也出现在他的身旁，在帮他压制着污秽力量的同时也在吸收着力量!
林謦惊疑的看着翎奕，诧异的说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东西!”
“因为，死人可不会告密!”
“哼！你就这么自信能杀了我吗?就算能，我也会让你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这对你之后所要做的事…可不利。”
“雪王，我可从不做无准备之事。你看，它…终于是来了啊!”
小空间的屏障快速透明化，外界的嘶喊尖叫声和建筑倒塌的声音迅速传入两人耳中，黑暗中变异生物和海兽疯狂猎食着人类，鲜血铺洒的街道上人类的残骸随处可见，街道的尽头一个百米来高的身影在王城中横冲直撞，碾碎着它所遇到的一切。
林謦惊惧的看着翎奕道:“龙?…螭龙，怎么会在这里!它不是生存在冽海深处的王阶祖兽吗?”
林謦不敢想象，随祖兽螭龙而来的海兽到底还有多少，而面对这座王城的她不能退，也不会退。
“我杀了它的儿子，虽然中途出了一点点意外，而现在也多了点变异生物，但好在没事。”翎奕象征性的拍了拍胸脯随口回道。
看着面色狰狞、力量繁乱的林謦紧握着戒尺准备再度拼命的样子。
翎奕心中一喜，紧接着紧盯着林馨的眼睛说道:“我尊敬的雪王陛下，你现在应该去保护你的子民啊!你现在应该去保护为你而死的弟弟所拼命守护的‘家’啊！你现在应该去和螭龙拼，它正在疯狂破坏你们的家园呢！它才是你的仇人啊!去报仇为你弟弟报仇啊!不要再让你弟弟…失望啊！”
伴随着翎奕说完，空间屏障上也是露出了一个裂缝。
而听到这段话的林謦如同魔楞了般停下来，喃喃道:“对…弟弟…姐姐会保护你，会保护你所喜欢的一切。姐姐不会再让你失望了、不会再让你挡在姐姐前面受苦了、不会再让你为了姐姐去送死了。对不起，不会再了…”
看着楞了一瞬就已冲出裂缝与螭龙战在一起的女人。翎奕有点懵，我这‘传销’还没到位啊，怎么就冲出去了…
顿了顿的翎奕随手把四个重伤的人扔向外界的海兽，耳边则回荡着林謦走时所放的狠话。唉，这些女人能不能有点新意，都想怎么不放过我?
随着小球不断吸取死去人类和变异生物的力量用来消融彩光，里面如星河般的恢宏景色也愈来愈活灵活现了，好像随时都能破球而出。
感受着小球的变化，心中无法节制的狂喜和确切迅速满上嘴角，这个小东西绝对能修复我所损伤的身体，甚至能…
翎奕急躁等待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小球能吸取的力量越来越少，还差一丝。看着外界差不多死绝的同类和退到城外免受城内王阶力量波及的变异生物，翎奕暗道晦气。
看着城内和螭龙再次错开的林謦，翎奕心中也是微微的讶异，虽然螭龙在陆地上只能发挥不到自己实力的一半，但也不是林謦所能抵抗的，看来这个女人还有所保留嘛。
螭龙进化出的一对手臂已经被齐根斩掉，颈勃间的血肉被削去大半，一只巨大的眼睛也被戒尺搅碎。而林謦的血铠已经溃散，左小半边身体已被螭龙完全咬碎，脑袋上被撕开的伤口也被炁死死封住。
浑身损伤的螭龙暴怒的看着林謦，它无法容忍这个小蚂蚁对它所造成的致命伤害。张开大嘴凄厉的狂喘着，对着林謦飞驰而去。
此时满身血污的林謦也开始把自身所剩余的全部炁倾注在戒尺上，拖拽着残破身体单腿蹬地，伴随着崩的一声，迅速冲螭龙的脑袋而去。
“弟弟你看啊，姐姐也能拼命守护你所想守护的家呢，你要是在的话一定会表扬我吧；你要是高兴的话，就一定会对我笑吧，哪怕一次也好啊!”
听着林馨暖暖自语，看着已快要冲上螭龙脑袋，想要给它最后一击的林謦。翎奕略带无奈的冷笑道:“可惜，你护不住啊！”
隐藏在林謦体内深处的黑色源炁瞬间涌出摧毁了林謦的力量体系…
螭龙并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 …
噗 !
…
…
顿了一下的林謦竟然强势的把黑色的源炁从身体里连着血肉一起逼出。
看着螭龙已近在咫尺的血喷大嘴，林謦用仅有的一只右手持尺架住上颚，右腿则弯曲着狠狠的捅向螭龙充满倒刺的舌头和下颚。
随着螭龙用力咬合，已经断掉的右膝盖骨翻卷着大腿血肉刺入螭龙的舌头里，被倒刺切割着身体的林謦看着螭龙嘴里暗红的腔道，流着血泪喃喃道:“弟弟，姐姐现在很害怕，很害怕…但也很高兴，因为马上就能见到你了，原谅姐姐的怯懦和无能，只能杀死这一个侵入我们家园的敌人…”
林謦哭喊着猛的挑起上龙的上颚，把源炁早就积蓄满了的戒尺猛的推出，刺向螭龙口腔内的大脑…
……
看着地上从螭龙嘴里流出来的一摊烂肉，翎奕心中一搅，这种感觉…很奇怪。
把目光移开的翎奕看着已化为古老星河的空间，看着这片星河组成一条昊天罔极的灿烂星河回廊。木然自语道:“第五纪…星河支流吗？进去看看吧，我的路…”
翎奕缓缓的踏进回廊，他怀念的看向回廊外的满天星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色了。
随着不断深入，感受着因体内污秽源力不断消散而变得虚幻的身体。翎奕并没有感觉到惊恐和绝望，反而感觉到一种庆幸和解脱。
体会着身体，思想和意志逐渐真正被自己完全控制的舒适感，听着精神空间内疯狂的咆哮叫骂声。
想不到，你这个疯子也有失算、害怕的时候。死吧，让我欣赏你的惨嚎吧，婊 子!
死吧，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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